【叶皓】不归路 柒
“所以你身边一定有一只厉鬼！”
张佳乐左手握拳击在右手掌心，下了这么一个结论，一脸兴奋，头上冒出了一簇向日葵，在包厢里对着一圈顶灯滴溜溜地乱转。
叶修都分不清楚他是真的笃定有厉鬼还是刻意回避需要给罗盘作保养这个可能性。
刘皓猫在包厢的窗帘里，小心地不让手指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穿过窗帘。自从发现叶修好像能看得见他以后他就分外谨慎，更别提现在包厢里还有一个著名的灵异案件处理专家，警局特聘的老资历外援天师张佳乐。
叶修的反应倒是平常得很，跟没听见一样继续夹菜，直到张佳乐敲起桌子控诉他不重视他的思考结果才随意挥了挥手示意他听见了。
“你都不好奇是谁化作的厉鬼一直跟着你吗！”
“好奇，好奇。”
叶修很敷衍地答着。
“张大神快告诉我是谁吧，我好奇死了。”
“我怎么知道是谁。”
张佳乐答得理所当然，猛按服务铃找服务员加菜还借了纸笔，顺手把包厢里的灯全关了，向日葵一下萎靡下去缩得不见了，倒是炸出一大朵昙花，一瞬间开放又闭合了垂下。包厢里黑摸摸的一片只有他拿出的手机手电筒发的白光。
“管他是谁，召来玩一玩嘛。”
“玩？”
叶修以出众的直觉和夜视能力把最后一筷子菜送到嘴边，稳稳当当一点油都没蹭在唇边。
“对啊！”
张佳乐把白纸铺在桌上，随手把服务员带来的铅笔往上一立，好像没做什么的样子，但刘皓只觉得有一股力道在牵扯，不由自主地去控制着那支铅笔立着不倒下。
这个架势听过民间传说的人都不陌生，但是——这根本不符合请笔仙的基本法吧！怎么还是强制性的，天师很了不起吗！
虽然灯灭了，但刘皓还是不敢大咧咧钻出来，他飘到窗帘上面探出脑袋。脚踹着墙想抒发一下被强行充作笔仙的愤怒，可是灵体不好控制一下就穿了过去，如此往复在墙内墙外穿来穿去，倒是更抑郁了。
“上上次请碟仙，故意问他死因死期，连着一个月买泡面没有调料包。”
黑暗里孙哲平就着手电筒的光掰着手指数了一下。
“上次，问他能转多快，摔碎了整碗柜的碟子。”
“还有之前那次玩脱了，被诅咒头上开花，激动了就冒向日葵，热了就长仙人掌，无聊了还要飘柳絮毛子，现在还没解决。”
“还玩啊？”
叶修抬起头去看，黑竣竣的他看不见张佳乐的脸，或者是看见了也分辨不出哪里是阴影哪里是张佳乐黑得可怕的脸色，被孙哲平这么把光辉事迹一下全抖漏出来的，噗呲。
虽然看不见表情，但听声音就知道张佳乐是咬牙切齿着往外逼，要不是张佳乐想看看叶修身边的厉鬼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可能已经放弃笔仙游戏去和孙哲平打架了。
“孙哲平！算了一会再跟你计较这个，老叶你不问点什么？”
张佳乐本来是撸起袖子跃跃欲试想问点问题，现在他一门心思撸着袖子一拳打在孙哲平脸上，被孙哲平搅合得什么也不想问。
“我死期是什么时候？”
叶修问的语气像在开玩笑，内容却不怎么好笑。张佳乐被他吓了一跳，手指捻上符纸，就怕纸上出现个什么此时此刻。
刘皓本来想回答他一周前。
就在破旧的平房里，死的人本来应该是叶修，按计划应该是叶修。
可这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刘皓盯着白纸上的铅笔，有点控制不住，整根笔抖得厉害。
算了，随便吧。谁要管他什么时候死。做这行的，指不定赶明儿就跟他一样成为鬼魂难兄难弟…
他自暴自弃地乱想，铅笔在纸上龙飞凤舞，他自己也不知道潜意识里到底写了什么。
叶修看着白纸上的字迹，特别熟悉的字迹。
看着清秀规矩方正，有些笔画却伸头伸尾拖得老长。
他写着。
“你不会死，我爱你。”
刘皓瞪大眼睛，很想去问张佳乐为什么不顺便立一块橡皮擦。
一定是早上看到苏沐橙在看的段子的原因。他试图说服自己。
那个段子什么来着…手上的动脉在哪里，我爱你。
一定是受到了这个套路的影响，一定。
“我也是。”
叶修伸手开了灯，明晃晃的灯光照见了愣了一下来不及躲回窗帘里去的鬼。
只有他一个人看得见的鬼。
“一直都是。”
他说的很平常，然后开门喊服务员催菜，好像根本没说什么特别的，只是生活里的琐事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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